张竞艳 海燕社的这枚“金羽毛”，将带着欧尼可夫先生来到中国，与我们一起重温他所缔造的那个瑰丽奇异的绘本世界。
意大利时间3月26日下午，第55届博洛尼亚国际童书展开幕日当天，国际儿童读物联盟(IBBY)公布了国际安徒生奖最终获奖者名单。在为中国插画家熊亮与大奖失之交臂而遗憾叹息时，我们也记住了这样一个名字——伊戈尔·欧尼可夫（Igor Oleynikov）。这位来自俄罗斯的艺术家，获得了2018年度国际安徒生奖插画家奖。HCAA评委会评论道：伊戈尔·欧尼可夫是艺术家，且拥有大量的、精致创作的书籍作品，既深深植根于俄罗斯传统文化，又赋予其全新的面貌。画面既能表达复杂的传统文学语言，也能作出充满表现力、活力和丰富情感的挑战。
对于海燕出版社总编辑张桂枝来说，“欧尼可夫”这个名字一点儿也不陌生。早在2015年8月，在海燕出版社出版的《金羽毛·世界获奖绘本》书系第一辑中，就有欧尼可夫创作的《十二生肖谁第一》《斗年兽》《布莱梅乐队》《原来我有这么多》四部作品，这些书出版后深受中国小读者喜爱。近日，她透露了一条振奋人心的消息：在海燕社的盛情邀请下，欧尼可夫先生将出席6月26日在郑州举办的“金羽毛绘本高峰论坛”。受邀嘉宾中还有中国台湾“绘本奇才”郝广才、著名儿童文学评论家方卫平和国家图书馆少儿馆馆长王志庚。届时，他们将就国际视野下中国传统故事绘本的（跨国）创作方法进行探讨。
从台北“偶遇”到相会莫斯科，如今欧尼可夫即将来华，这份幸运让张桂枝等待了三年。
一次偶遇
2014年，张桂枝参加了在中国台湾举行的第十届海峡两岸图书交易会。短暂的行程结束后，张桂枝晚上一回到家，便迫不及待地翻看起她在展会上收集的一大批书目。当翻看到台湾格林文化出版社的精美书目时，欧尼可夫、朱利安诺等国际一流插画师的名字映入眼帘，“我感到非常震撼，这么多的好绘本，在大陆出版了吗？如果没出版，我能不能引进来，分享给大陆的孩子们？”这一夜，她兴奋得难以入眠。
凭着编辑的职业敏感和对绘本的独到眼光，张桂枝没有丝毫犹豫，决定立即着手引进这些优质绘本。“好书就是好书，看一眼就能打动你”，她与社里的资深美编彭宏宇对书目中的1000多种图书分别进行筛选，选出的10余种图书重合度竟高达90%以上。
一本书目，为张桂枝打开了台湾绘本世界的宝库，也让她对执掌格林文化出版社的郝广才先生肃然起敬。通过厦门的一家版代公司，她联系上了郝广才。起初并不顺利，由于郝广才一点都不了解海燕社，对合作持审慎的态度。经过大半年艰难的沟通与谈判，海燕社最终拿到了格林文化12本书的授权，而欧尼可夫的《斗年兽》等四本书就位列其中。
“为了这套书，我们真是花费了很多心思。”张桂枝告诉记者，图书引进之后，从名家导读到图书装帧，她带领团队进行了二次创作，在细节上精益求精，并为这套丛书起了一个美好的名字——金羽毛，背后有两大寓意：其一，它象征着海燕社不畏风暴，插上金羽毛展翅飞翔；其二，它寄托着海燕社“金羽轻扬，放飞梦想”的心愿，要给童年插上金羽毛，为孩子们的想象力插上金羽毛。早在1996年，海燕社就开始探路原创绘本出版。2013年在中原出版传媒集团“绘本中国”出版战略规划下，绘本成为海燕社的重要特色板块。“金羽毛”由此应运而生，目标是成为全国乃至国际知名的绘本品牌，“第一个标准是一定要追求高品质，既要引进世界一流的好绘本，也要推出中国原创的好绘本。只有高品质的好绘本才能给孩子们传递真善美，让他们不仅受到好故事的熏陶，也能受到艺术的熏陶。第二个标准则是为好书找到读者”。
2015年8月，《金羽毛·世界获奖绘本》书系第一辑在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上惊艳亮相。如何让这些世界一流的好绘本“跳出来”，不至被埋没在浩瀚的书海中？张桂枝在图书出版之际，特意邀请到郝广才来大陆，策划举办了一系列阅读推广活动。郝广才的此次大陆之行，得到了粉丝们的热烈回应。“两岸绘本阅读推广论坛”先后在河南省少儿图书馆和北京国家图书馆举办，获得了很好的业界反响，一下就打开了“金羽毛绘本”在全国的影响力。“欧尼可夫的作品能在大陆出版，首先要感谢的人是郝广才。因为早在十年前，他就向欧尼可夫约稿并出版了这些绘本。机遇是为有准备的人准备的。”张桂枝说。
通过几场阅读推广活动，郝广才也加深了对海燕社的印象。在国家图书馆演讲时，他讲了这样一句话：“海燕社地处中原大地，它不靠近海边，为什么这个出版社要取名叫海燕？哦！原来它插上金羽毛要飞起来了。”张桂枝至今记忆犹新。此后，海燕社和郝广才的合作也日益顺畅和默契，“我们彼此信任。他觉得把书托付给我们非常放心”。在海燕社的精心经营下，“金羽毛”绘本果然展翅高飞，已推出80余个品种，入选国家“十三五”重点出版规划，“从一棵小草慢慢长成了小树苗。而要长成参天大树，还需要我们长时间的积累、打磨和求索”。
预言成真
今年3月，欧尼可夫获奖的消息传出后，引发了国内一波“欧尼可夫热”。当天晚上，一些绘本馆就和海燕社联系团购，《斗年兽》和《十二生肖谁第一》一时间断了货。张桂枝最初一眼看到《十二生肖谁第一》，直觉就告诉她，“这肯定要成为一个畅销绘本、常销绘本”。果然如她所预言，这本书目前销量超过了16万册，是“金羽毛”绘本里最受读者欢迎的。《斗年兽》目前销量也超过11万册，2016年春节前3000套《斗年兽》新年大礼盒在首发当日售罄。另外两本书的销量也各有四万多册。
《斗年兽》和《十二生肖谁第一》还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益。《斗年兽》获中国台湾金鼎奖，《十二生肖谁第一》获2015年冰心儿童图书奖，双双入选“总局向青少年推荐的百种优秀出版物”和中国图书馆学会“2015最美绘本奖”。2016年春节期间，北京卫视“北京你早”栏目专门对《斗年兽》进行了报道。两本书引发了业内外媒体，儿童文学作家、评论家，知名阅读推广人的持续关注和高度评价。
为什么《斗年兽》和《十二生肖谁第一》如此受欢迎？“家喻户晓的中国传统文化故事加上精美的插画，二者结合肯定会被读者喜欢。好的绘本，一定是内容与形式高度的融合和完美的统一。欧尼可夫用他的画笔描绘了中国传统故事的现代魅力，这一点特别打动我。”张桂枝告诉记者，“从欧尼可夫的整个童书创作来看，带给人们的是爱与真诚，美与温暖”“具体而言，一是人物造型呆萌可爱，充满童趣；二是场景构图巧妙神奇；三是色彩瑰丽，画面极富艺术表现力和视觉冲击力，让读者惊艳”。比如《斗年兽》中的年兽，虽凶猛但并不可怕。翻开书的第一页就是一个大跨页，“年”正在海底沉睡。之后一个大跨页上，人们神色慌张的面部表情被刻画得细致入微。接着，神仙爷爷现身了，神态自若地吃着饺子，面带笑容和丁婆婆聊天；他身披红色斗篷，手拿竹杖，威风凛凛……一个个场景迭次出现，远景和近景、人们的惊慌失措和神仙爷爷的泰然自若，漫天的白雪和红色的斗篷，种种对比相映成趣。“他从不会平铺直叙，活泼的构图、多变的视觉角度和色彩浓淡的转换，创造了多层次的画面，极富韵律感，每一幅画面都能给你带来惊喜。”《十二生肖谁第一》中大大的牛，小小的老鼠……每一个动物都被刻画得栩栩如生。大小的对比，仰视和俯视的视角转换，在书中比比皆是，“有太多的细节值得慢慢地品味和欣赏，每一次阅读都会有新的发现和美感产生”。
三顾茅庐
继“两岸绘本阅读推广论坛”大获成功后，张桂枝又有了新的想法，“把国际一流的插画师请到中国，让读者能亲身感受到大师们的风采”。在她的策划下，2016年9月2日，“金羽毛绘本高峰论坛——国际视野下绘本的当代品格”在郑州成功举办，主题聚焦绘本的品质。“当时欧尼可夫是首选的邀请嘉宾，因为他创作的题材中有中国传统文化故事”，但欧尼可夫并没来。2017年张桂枝第二次发出邀请，欧尼可夫还是婉拒了，海燕社因此当年没有举办“金羽毛绘本高峰论坛”，“我们一直在等待他，这是我的一个梦想”。
2017年10月，张桂枝随中原出版传媒集团董事长郭元军去莫斯科参加中俄文化交流活动，并与欧尼可夫相约在下榻的宾馆咖啡厅见面。之前，他们只见过一张欧尼可夫十年前的照片。“从照片看，应该是位微胖的先生。”第一次，张桂枝认错了人。她再次环顾大厅，发现一个非常清瘦的先生正静静地坐在沙发一角。虽然样子和想象中的差距很大，但从气质判断，他就是欧尼可夫。果然是他！双方相见甚欢，这一次他们还给欧尼可夫带去了两份礼物。一份是欧尼可夫的四本简体中文版图书，另一份是特别定制的“斗年兽”和“十二生肖”两个抱枕。“我们用中国风的大红大绿花布包裹着礼物，一个大红花布把四本书包起来，一个大绿花布把抱枕包起来。他看见这么有中国味道的礼物后非常开心和喜欢。”
这次见面，郭元军董事长对欧尼可夫先生再次发出邀请：“我们这次邀请您，用中国的一个说法是‘三顾茅庐’，您一定要到河南来。”欧尼可夫非常感谢出版方的真诚邀请，但因10年未创作儿童绘本，他说考虑后再答复。这次见面，张桂枝了解到了欧尼可夫的创作近况，“他当天就通过邮箱把他近年来创作的作品发给了我，我感到非常震撼，作品风格迥异，他已经由儿童绘本转为创作与人类战争、环境保护等相关的现实主义题材，这也是他此前两次拒绝海燕社邀请的重要原因。他的近作一改童书中瑰丽明快的画风，色调灰暗沉重。表现战争的场面残酷血腥，让人伤感落泪，带给人强烈的心灵震撼。他是在叩问世界，叩问未来，这是一位大师级人物对人类命运的思考。他能获得国际安徒生奖，的确实至名归”。
“对我来说，读者最大的恭维可能就是当他打开一本附有我插图的书时，惊喊一声‘啊’。”欧尼可夫虽然早已扬名国际绘本界，但他却异常低调，不善言谈。在张桂枝看来，“越是有名的画家，他越低调越本真”。在莫斯科，欧尼可夫没有像前两次那样直接拒绝邀请，更坚定了张桂枝邀请欧尼可夫来中国参加“金羽毛高峰论坛”的信心。从莫斯科回国后，负责“金羽毛”丛书统筹和责编工作的海燕社儿童文学部主任郭六轮，承担了翻译和信使的重任，经过反复的邮件往来，海燕社的真诚终于打动了欧尼可夫。最后，在邮件中欧尼可夫问道：“我去了该讲什么？”“这就是世界绘画大师，如此低调谦卑，让人肃然起敬。我建议他讲讲自己的儿童绘本创作经历，他是如何创作出中国传统文化故事‘十二生肖’和‘斗年兽’的。这正是此次欧尼可夫郑州演讲的主题。”张桂枝说。海燕社和欧尼可夫把论坛时间约定在2018年的6月，没想到，欧尼可夫3月就荣获了国际安徒生奖，“这也是意外的惊喜”。而在张桂枝的心里还藏着另一个心愿，“希望这位优秀的画家，能重新拿起画笔为孩子们再创作一些好作品。我们非常希望能跟他再度合作”。
我们也期待着海燕社的这枚“金羽毛”，带着欧尼可夫先生来到中国，一起重温他所缔造的那个瑰丽奇异的绘本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