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诗性生命的唤醒与锻造 | 读周其星《我在海岛做老师》

文|廖立新

非虚构?诗意?

看起来似乎很矛盾的两个审美端口,真的可以嫁接在一起吗?

读完周其星新作《我在海岛做老师》,掩卷沉思:我该如何来定义这本书?

确实,如果只看书名,读者似乎很容易得出结论,这是一本讲从教经历、教育故事的书。

如果要谈诗意,“在海岛”这个地点状语,或许可以给那些没有上过岛、对海岛存有种种美好憧憬的人,带来一些唯美的想象。

然而,同理,如果把“在海岛”换成“在草原”“在乡村”“在边疆”,也会有类似的效果。所以,关键不在于“在海岛”这个状语,不在于书名,而在于这本书经由写实叙事所呈现出来的审美诉求。

在我看来,这本书至少呈现了四条叙事线索与审美诉求:一是作为一名支教人对教育美的诉求,二是作为一位诗教人对诗意美的诉求,三是作为一个自然人对生命美的诉求,四是作为一个讲述人对文本美的诉求。

固然,在大众视野中,周其星是一位活跃且成果卓著的阅读推广人和诗教践行者。老实说,这样一种刻板印象,很容易将周其星从“教师”这一群体中剥离出来,使之成为同行眼中的“另类”,这显然有失公平。在教言教,是每一位教师的本分,是每一位教师的立身之本。周其星从来就不是离经叛道者,他和所有的教书人一样,身体力行,埋头耕耘,如果非要说他和一般教书人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在耕耘之余,还会经常抬头看天,看远方。在深圳如此,在南澳亦如此,而且还要做得更细致、更耐心、更智慧、更有创造性和示范意义。支教不是单纯的输出,不是简单的复制,而是新情境下的再创造,那里有许多个“第一”等待着他去开启。

我很认同这样一种观点:文学语言是最好的语言,诗歌语言是最好的文学语言。在支教地学校尝试开展诗教活动,既是对基础性语文教育的拓展与升华,也是对海岛丰富的原生诗歌资源的激活与开发,更是对海岛孩子诗歌意识与诗性生命的唤醒与锻造。周其星星说:“在诗歌面前,没有城乡之别,海岛上的孩子写出的诗带着浓郁的地域特色,在他们的诗句里,经常看到海风的呼啸、礁石的耸立、海浪的奔腾。诗歌,植根于孩子生活的土壤,并将他们带往远方。”(P91)是的,当我读到海岛孩子翁丽玥的《弟弟》“两年前/我十岁/弟弟八岁  现在/我十二岁/我弟弟还是八岁”,看到周其星绘制的《海岛诗境图》上孩子们洒落在海岛各个角落的那些有灵性的诗句,我益发坚定我的信念。

一个人,一座岛,因为机缘巧合走到了一起,是一定要也一定会“发生”和“生发”的。普通人尚且如此,爱好诗歌的人必然更甚。从最初的陌生,到一点一点地靠近,再到彼此的相互融入,这是一种奇妙的生命体验。“这座海岛,已经深深浸入我的生命,成为我的骨骼,化为我的血液。我的呼吸里,携带着海风的气息;我的谈吐中,涌动着海浪的澎湃;我的思虑中,充盈着海岛的辽阔。”(P160)伴随着这个过程的,是对大自然的热爱,对友情的珍视,对生命内涵的深刻理解,对人生意义的执着探求。海岛上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海岛上那些鲜活的生命,海岛绵长的历史文化,海岛的过去、当下以及未来,一一涌进到书册当中,成为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要把这些故事讲好,作者必然是花了非常多的精力的,无论是事前的策划还是事后的梳理,都离不开对“过程”的详尽笔录。我可以想象,作者的案头,堆满了各种与教学有关的资料;作者的日志里,记录了每一个阶段的详尽安排;作者所收集的学生诗歌练习簿,怕是可以堆成小山了吧。如是,读者走进这本书,就像走进了真实的海岛,走进了一段真实的时间,走进了种种非虚构的生活场景。但是,读来全然不会让人觉得冗长、枯燥、乏味,秘密就在于作者追求一种诗意的表达,将不同的叙事线索穿插展开,巧妙处理虚实关系,该铺陈铺陈,该点染点染,行文灵动轻盈,摇曵生姿。

在周其星这里,诗歌对于人生的全部意义,通过南澳支教的经历、故事,得到了完美的演绎与呈现。

读《我在海岛做老师》,不只是灵魂的洗礼,也不只是精神的升华,还有审美的蜕变——浪漫、唯美的诗意,也可以建立在坚实的非虚构基础之上。

于是,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就成了这本书的最好注脚。

(本文作者单位系广东省深圳市光明区实验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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