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 疫情下的欧美出版业，既有巨大损失，也有一枝独秀的亮点。
欧美各大出版集团和相关机构近期陆续公布了2020年上半年的图书销售数据和行业统计数据。欧洲国家中，疫情最严重的西班牙和意大利出版业损失巨大，德国的图书销售额也同比减少了13.9％。出人意料的是，美国市场纸质图书的销量实现了增长，童书出版一枝独秀，成人小说也摆脱了疲软。但由于学校关闭，几家教育出版集团遭受了沉重打击。
欧洲：收入损失巨大
欧洲出版商联合会在最新发布的旨在量化疫情对欧洲出版商影响的报告中指出，“（疫情）对需求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在实行社交隔离的国家，书店的销售额下降了75％至95％。”3月下旬，西班牙和意大利是欧洲受灾最严重的两个国家，书店销售额分别下降了80％和75％。4月份的情况更糟，法国大型书店的销售额下降了96％。
伴随销售额下降的是出版商收入减少。“3月中旬至4月中旬，法国的整体销售额下降了66％，其中某家最大的出版集团之一在4月初的销售额下降了90％”。在意大利，近三分之一的出版商估计3月份的营业额损失超过70％。”据估计，受到疫情影响，德国的出版业在今年上半年损失了5亿欧元（约合人民币41亿元），西班牙则损失了2亿欧元（约合人民币16.4亿元）。
根据德国书业协会的数据，今年前六个月，德国图书销售额与2019年同期相比减少了13.9％。其中低谷出现在3月23日到4月19日，所有渠道的图书销售额同比下降了46%。但随着书店重新开放，销售数字正逐步回升，尤其是童书板块表现优异，在今年前六个月的销售额增长了3.6%。在德国，实体书店是最大的图书销售渠道，在2019年的营业额为42.9亿欧元（约合人民币352亿元），在整个市场份额中占46.2%。网上书店（包括实体书店的网上销售业务）销售额为18.6亿欧元（约合人民币152.7亿元），占整个市场份额的20%。2019年，德国图书市场的总销售额为92.9亿欧元（约合人民币762.6亿元），比2018年增长1.7％。
销售的停顿，书展等活动的取消，导致许多出版社不得不调整原定的出版计划，推迟甚至取消了新书上市。意大利大约已经取消或推迟了2.3万种图书上市，约占年产量的三分之一。在德国书业协会的问卷调查中，有超过一半的受访者表示已经将部分出版计划延后至明年，36%的受访者表示，部分出版计划已经完全取消，其中大多是小众题材或者出自不知名作者。协会主席卡琳·施密特-弗里德里希斯担忧，“这种趋势正伤害文学和文化的多样性。”
在线下活动停滞的同时，欧洲的书籍线上销售业务激增。4月初，许多网络书店在法国的销售额是去年同期的2倍甚至3倍，意大利的网上图书销售额首次超过了实体书店，占据了47％的份额。电子书的销量也上升了，法国图书馆的数字图书下载量是去年同期的五倍，学生们也从纸质教科书转向在线学习材料。不过，这一转变的消极影响是数字盗版的急剧增加。西班牙版权组织CEDRO在4月份记录的西班牙数字图书盗版数量是去年同期的3倍。
各种报告和统计数据中唯一的亮点是阅读人数的增加。据欧洲出版商联合会估计，全球有33％的人在疫情期间在家中阅读更多的书籍或收听更多有声读物。
美国：销量奇迹增长
作为全球疫情最为严重的国家之一，美国的出版业也备受打击，但出人意料的是，2020年前六个月，纸质图书的销量居然实现了增长。根据NPD图书调查公司的数据，今年上半年，美国市场共卖出了3.221亿册图书，比2019年同期增加了2.8%。但目前尚不清楚图书销量将如何反映在销售额和出版业收入上，许多畅销书的价格也相对偏低。另外要注意的是，NPD的调查数据并不包括教科书。由于学校关闭，教科书出版商们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图书销量增长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由于儿童非虚构图书的销量增加，这些书籍帮助父母在学校关闭期间为孩子提供教育和娱乐。二是在乔治·弗洛伊德死亡事件之后，有关种族关系和社会正义的图书销量激增。
儿童及青少年非虚构类图书是涨幅最大的板块，与2019年相比增长了25.5％。其中，教育和参考书的销量增长了64.6％，游戏和爱好板块增长了41.2%。最畅销的是售价只有8.99美元的《我的第一本写字练习册》，在今年上半年畅销书排行榜上排名第9位，卖出了37.9万册。
儿童及青少年虚构类图书的销量增长了7.1%，其中经典小说板块涨幅超过11%。戴夫·皮尔奇的《神探狗狗》第八册《Fetch-22》毫无悬念地蝉联童书销售冠军，销量超过40.2万册。YA小说类别在前六个月的表现也很出色，这要归功于苏珊·柯林斯的畅销书“饥饿游戏”系列的前传《鸣鸟与蛇的歌谣》，这本新书的销量超过88.7万册，成为2020年上半年最畅销的图书。
成人虚构类图书经历了过去几年的销售疲软，终于在今年前六个月增长了2.9％，其中表现最好的子类别是图像小说，销量增长了10.3％。出版商认为这是因为人们在疫情期间在家有更多时间阅读，同时也需要更多摆脱沮丧现实的途径。迪莉娅·欧文斯在2018年出版的《龙虾鸣叫之地》是今年上半年最受欢迎的小说，销量超过71.4万册。最畅销的小说新作是珍妮·康明斯的《美国丑闻》，销量为36.2万册。成人非虚构图书的销售量在2020年上半年下降了3.4％，其中旅行子类别的跌幅为42％，商业与经济等子类别都出现了两位数的跌幅。
教育出版巨头承压
截至7月底，几家头部大众图书出版集团都迟迟没有公布最新的财务数据，从已经披露的教育出版集团的财报来看，出版巨头们显然正承受着疫情带来的巨大压力。
培生公司在财报中称，由于疫情造成的“巨大破坏”，培生的收入在2020年上半年下降了17％，为14.92亿英镑（约合人民币134.5亿元）。上半年亏损额达到2300万英镑（约合人民币2.08亿元），而去年同期的利润为1.44亿英镑（约合人民币13亿元）。不过培生也表示“情况正在改善”，理由是6月份的销售情况良好。
2020年原本是学乐公司庆祝成立100周年的日子，但这个百岁生日显然过得比较“闹心”。学乐在2020财年第四季度（即2020年第二季度）的收入减少了1.87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3亿元），跌幅接近40％，导致2020财年的销售额同比下降10%，总收入为14.9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04亿元），运营亏损额为885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6.2亿元），其中第四季度亏损462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3.2亿元）。在2019财年，学乐的盈利为250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1.8亿元），其中四季度的利润为320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2.2亿元）。
最大的降幅来自儿童图书出版部，销售额较去年同期下降了49％，为1.32亿美元（约合人民币9.2亿元）。学乐表示，收入的大幅下降是由于校园书展和俱乐部活动明显减少。大众市场图书部门的销售额增长了45％，达到804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5.6亿元），这主要是受到《鸣鸟与蛇的歌谣》的拉动。同时，学乐的Klutz系列书籍和活动工具包在本季度也表现良好，因为父母们都在寻找能够帮助在家上学的孩子练习STEAM技能的活动。
学乐董事长兼CEO迪克·罗宾逊表示，公司迅速采取行动，通过减少库存，削减支出以及暂停股票回购计划来保留现金。鉴于今年秋天美国学校重新开放的前景充满不确定性，学乐降低了对2021财年的收入预期，期望随着学校的逐步开放，“对通过读书俱乐部和书展销售的儿童读物的需求能够复苏。”
今年秋季，学乐将推出戴夫·皮尔奇为超级畅销书《神探狗狗》创作的新作《污垢与惩罚》，同时还将通过 Cat Kid 漫画俱乐部推出皮尔奇的全新系列。此外，J·K·罗琳在结束《哈利·波特》系列13年后出版的第一部童书《The Ickabog》也定于11月上市。
与出版集团相比，处境更为艰难的还有书展的主办方。母公司RELX近日发布财报称，2020年上半年，励展博览集团的业务收入2.01亿英镑（约合人民币18.2亿元），与2019年同期相比下降了71％，经营亏损为1.17亿英镑（约合人民币10.6亿元），而去年同期的利润为2.31亿英镑（约合人民币20.9亿元）。
受到疫情影响，励展博览被迫取消了许多现场活动。其中包括3月的伦敦书展和后来改为线上举行的美国书展。2020年上半年，展览收入的3％来自电子资源。RELX拒绝对会展行业的未来做出预测，但表示，计划于2020年召开的所有展会中，约有15%已经在3月中旬至6月取消所有活动前顺利举行完毕。它希望在2020年下半年举办大约178个展会活动，约占年计划召开会议的30％。另外有30%的活动已经确定取消。■
